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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家人谈海子

 诗人海子离开我们快15年了,15年更是弹指一挥间。15载,时代急速变化。海子也是在农村生活了15年,79年以安庆地区文科第一名的高考成绩被北京大学法律系录取。


距离高河镇(如今该镇是怀宁县城)10里的地方,有个村子叫查湾村,它是海子的出生地。如今,海子的名字已经响彻文坛,而这个稍显封闭的村子显得有些淡然,村里的人只知道查家老大死了好些年头了,他们说那个孩子死得挺可惜的,对于海子的诗歌及海子在中国文化界的地位,他们无从知晓,只有一些读过中学的年青人了解少许。毕竟,教育的落后滞留了他们的思想认知。


现在的查湾村已经不在种植小麦了,海子诗歌中经常提及的“麦地”,已经难以寻觅,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方水稻田。查湾村地处长江中下游丘陵地区,这里水资源丰富,温暖的气候条件更适宜水稻的生长。


一进村里,就有一位老者把我领到海子家。海子妈妈见有客人来了,急忙为记者泡茶倒水。在一番寒暄之后,老人家向记者说起了自己,老母亲今年69岁,叫操凤琴。多少年过去了,大儿子死的阴影仍然笼罩着这个瘦小,多病的母亲的灵魂。刚说了几句,眼睛就湿润了。看着她那慈祥憔悴的面容,我想起了海子的一首《给母亲》组诗中的《雪中》,他写到:妈妈有坐在家乡的矮凳子上想我/那一只凳子仿佛是我积雪的屋顶/***屋顶/明天早上/霞光万丈/我要看到你/妈妈,妈妈/你面朝谷仓/脚踩黄昏/我知道你日渐衰老。 是的,老母亲正在衰老,多种综合疾病的缠身,连说上几句话都显得有点吃力了。


老母亲说她家现在的生活状况改善了很多,这多亏了大儿子海子。海子死后,他们用海子的稿费盖了一座普通2层没有装修的小楼房,开了个小店。尽管现在的生活在记者看来清贫,但两位老人已经很知足了。在谈到老母亲的病时,老人说他的病算不了什么,人老了,什么病都会有,过一天算一天。。。。。。记者在听到这些话后,很为老母亲的身体担忧。


一说到海子,特别是提及海子少年生活的“苦”,老人不禁悲伤泪流,老人说大儿子小时侯生活太苦,那时侯家里无法想象的贫穷,海子吃的最多的是腌萝卜。年幼的海子十分懂事,一直一最好的成绩回报着辛劳的父母。他清楚的知道,上大学是改变自己和整个家庭命运的唯一方法。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海子实现了上大学的理想。


在海子去北京大学报道的前夕,妈妈东借西凑了30远钱让儿子带上,在北京买些日常所需的东西。老母亲是含着泪花讲叙了这些鲜为人知的历史。


海子在北大读书期间。有一回,得了急性阑尾炎,北大的一位副校长亲自把他送到了医院。在住院做手术时,辅导员为他签了字,海子坚决不让学校将此事通知他的父母,学校答应了这位孝心孩子的要求。当海子暑假回来将这件事告诉妈妈时,妈妈心疼了半天。


1988年,海子把妈妈接到了中国政法大学在昌平的校区宿舍住了一阵。在这里,妈妈见到了海子的女朋友(海子从未向父母提及过自己的女朋友),一进家门,那位在电视台工作的女孩子就打来开水给海子妈妈洗脚。妈妈对这位生活在城市女孩子的印象很好。老人说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会体贴关心人。妈妈和她聊的很开心,遇到听不懂的怀宁方言,海子就给对方“翻译”,这样,他们之间的沟通也没有了问题。妈妈希望海子将来能娶会这位女孩子。


那一年的春节,妈妈又问及这位女孩子的情况,海子或避而不答,或含含糊糊。后来在海子的追悼会上,老母亲又见到了这位女孩子,她正在一旁伤心地痛哭,直到现在,他们一家人也没有同那位女孩子联系过。


海子妈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够为儿子建造一座小型纪念馆,为的是能够将海子的图书资料,遗物等东西保存下来,现在海子的那些东西和小店的杂物摆在一起,凌乱不堪,而且损坏得较严重。一些 书已经被老鼠啃的稀破烂,另人痛惜。而现在想悼念海子的人也很多,一些人到了怀宁后,难以找到他们的家,费尽了周折才找到。如果把纪念馆修在县城,方便来哦诗友,也为关心热爱海子的人民了结了一个心愿。
听着海子***介绍,坐一旁的的老父亲不时补充几句。
海子的父亲叫查振全,今年71岁,是位乡村老裁缝。海子上北大时每月的10元钱生活费,就是靠父亲每晚挑灯夜战为乡亲们加工衣物赚取的。在说到大儿子时,老父亲略显激动,“儿子现在是名人了,西川帮了不少忙啊。”的确,在海子逝世后,西川先生化了整整10年时间为海子整理遗稿,东奔西跑委托出版社出版了海子的诗集,有以其崇高的人格给海子的父母亲寄来了稿费和一些募捐费,还经常写信打电话问候两位老人家。这使两位老人感动不已。
老父亲现在腰板还听硬朗,血压有些偏高,兴致来时也能喝上一二两老白干儿。他说儿子海子喜欢喝酒,以前每次回家和同学老表们聚会,一餐能喝上半斤八两。老父亲一提起儿子,总是很激动。从他深邃的眼光里,记者看得出,他为有这样一位有出息的儿子而骄傲无比,因为儿子海子是他含辛茹苦地培养长大的。
老爷子现在年岁已大,裁缝手艺也丢失了一些年头。现在在家里经营一个小店,卖些村民们所需的小货。小店生意并不太好,记者在他家呆的一个上午,海子父亲只卖出了几瓶啤酒和少数几件农用物品。
老父亲只读了两年书。对于儿子写的诗歌,他说他看不懂。他非常渴望知道外界对儿子的看法,他希望一些报刊杂志将发表他儿子的文章及报道寄一份给他。老人这几年在加紧识字,一般的文章字句能看懂。老人后悔88年不让儿子去海南办报纸,要不是这样,“海生就不会死了”,老人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责。闲时,老人会帮着照看海子三弟弟的小女儿,这孩子长着一双大眼睛,梳着两条整齐的小辫子,很乖。老人非常喜欢她。老爷子希望她将来也能像他的伯伯一样考取北京大学。当愿这一天早点到来,我们一起翘首等待。
海子有三个弟弟,他们都已经成家。大弟弟和二弟弟个有一个男孩子,大弟弟查曙明在广州打工,记者采访的那天,他正好赶了回来。他是目前家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位---高中毕业。海子在世时,他和哥哥海子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络。他还清楚地记得84年哥哥在家过春节,没隔几日就给外地的一位女孩子写封信。海子告诉大弟弟,他正和内蒙的一位女孩子谈恋爱。海子还把自己写的一封情书递给大弟弟看,在那封浪漫味十足的情书中,海子天真地和女朋友约定:在大年30晚上0点时分,两个人一起为他们的爱情祈祷。。。。。。海子也偶尔和大弟弟谈论诗歌写作,他和弟弟说,“写诗要有空间想象力”,为了让弟弟弄懂“空间想象力”一词,他拿《代数》中的“无穷大”数值符号做比喻-----“什么东西最大,你的想象里就到哪儿”。学理科的弟弟对这些似懂非懂,海子却说德津津有味。
查曙明的经历颇为坎坷,在经历了三次高考失败后,89年的岁末,成了一位木匠学徒。此后,几易工种,一直为生计奔波到现在。
二弟弟查舜成不善言谈,但他十分敬佩哥哥海子。他在家务农,和其他的两个兄弟一样,很孝敬父母。看的出,他是位极其本分的庄稼人。
三弟弟查舜君,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两位老人的生活起居,他和妻子料理得十分周全。哥哥海子逝世时,他才15岁。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是79年哥哥考取北大时,手里持着录取通知书在井边大喊大叫的那股兴奋劲。在去北大注册报道的头一天晚上,村子组织放映露天电影《铁道游击队》时,海子对周围的人激动地说,“我明天也要坐大火车喽!”回忆当年的一幕,小弟地说,“哥哥上大学第一次坐火车,也将第一次看见真实的火车,所以在电影屏幕上看到火车的情景时,为自己就要实现的愿望兴奋不已。”
在记者提出要去海子的坟墓祭奠时,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海子父亲从小店柜台拿了些草纸和一些檀香,鞭炮等祭祀用品交给三弟。三弟骑着摩托车和记者一道,在经过一段柏油马路和几条弯弯曲曲的松林小道后,便到了海子的墓前。
海子的墓坐落在一些稀稀朗朗的松树丛林里。墓前立着一块白色大石碑,在雕刻着黄龙和黑鹰模样的图案的墓碑中间刻着:“显考查公海生(子)老大人之墓”字样。墓的右下脚镶嵌着海子从西藏带回来的两块彩雕石佛像,墓的两边栽有两棵万年松。墓的前方是一方荷塘,夏天一到,荷塘里白色和粉红色的荷花在绿色荷叶衬托下,竟相开放,景色宜人。据海子弟弟说,海子小时侯喜欢来这里钓鱼,洗澡,玩耍。
在祭拜这位中国现代诗歌史上最重要的诗人时,记者不由得表现出了莫大的虔诚。在仪式结束后,记者点了一根香烟放在墓碑前的专用槽子上。眼前的一景一物,使人浮想翩翩。一阵风拂来,荷塘中飘来的清香,让我朗诵起海子的《两座村庄》,“风吹在村庄/风吹在海子的村庄/风吹在村庄的风上/有一阵新鲜有一阵久远。”而多年前“海子的村庄”,不正是他现在的安息之地,环境如此吻合,这是否有一种预兆呢?
吹向海子村庄的风,一定久远。

(来自:海子1989 www.haizi198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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